
扶风县城隍庙也就是扶风县博物馆,这是意料之外的情节,在去扶风县以前,出于已经到达扶风县跟前,只要几公里地就到县城。至于有生之年来到扶风县城这是首次还是之前来过,说实话真是没有多大印象。绛帐与扶风县的关系曾经一度以为它就是扶风县城,去过也证实了绛帐是依托陇海铁路资源,然后应运而生的一座现代化工业城镇,与蔡家坡差不多,只是各县一个强镇,并没有取代该县县城的地位。好像唯一的例子是武功县,普集镇最后成了县城吧?
岐山县早年间专门去过,法门寺刚红哪会儿也凑了热闹,可就是到了扶风县老城区,也丝毫没有勾起到过的记忆,也许之前还真没来过呢。‘绛帐’车站绝对经常过,但是有没有驻足停留也不确定,看来对于扶风县的记忆深处,倒是法门寺大于扶风县城和绛帐镇。至于绛帐名称呢倒不陌生,不是说地名不陌生,而是稍早前去周至县黑河入渭三角洲,看到了‘老堡子’介绍说,从此分流出许多人口遂名‘老堡子’。关键是曾为东汉马融讲学处‘读书台’,也叫做“绛帐传薪”。
这倒省去了麻烦,能够一网打尽想看的东西,谁还会想着东颠西跑呀。尴尬的是这天神差鬼使,天气晴好的下午,居然屡次三番迷失方向,原本坐北向南的城隍庙,又给我看成了坐东面西...所以说有时人别太过自信,尤其别跟导航硬犟,心里觉得正确的不一定就符合客观实际。错误的理解是,城隍庙左侧是南边,这个停车场地基较低,跟城隍庙形成鲜明的落差,还忽视掉了城隍庙前后13米的落差。从停车场看到了城隍庙的侧面轮廓,典型的明清古典风格喜煞人也。
一个人径直前行一睹为快,首先看到隔着马路对面的戏台,同样也是卓越的古建浓缩建筑之一。戏台前有铭牌高挂,“扶风县万人抗日救国大会旧址”:在西安事变以后,1937年一月中旬党组织筹谋,在这座戏楼前召开了,全县各界人士参加的民众抗日动员大会,并且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地示威游行活动...共产党员李特生等人经过短期紧张筹备,成立了西北抗日救国联合会扶风分会。通过张贴标语、发表演讲等方式,揭露蒋介石“攘外必先安内”的阴谋...
戏楼正对城隍庙山门,这是一般寺庙标配,西安城隍庙也是如此。看起来很舒服的古建戏楼,油漆彩绘一新体现着鲜明的明清建筑特点。清嘉庆《扶风县志》记载,该戏台为明崇祯六年(1633)知县王国训创建,为青石条所砌的台基式建筑。“上部为单檐歇山顶,灰色板瓦覆盖,龙形兽吻高置脊端。由前檐柱六根、中柱四根、后墙柱四根撑起屋架。前檐柱端上托柱头枋、栏额枋和挑檐枋,枋上辅有两踩斗拱六朵。两边柱端架有两踩双昂斗拱各一朵,上举两层角梁...”
扶风县城隍庙为国六,三间山门殿在台阶上,往里走还得继续拾阶而上才行。门前原有铁旗杆不在,可能原先还有一对铜狮子,现在不知所踪,因为被新雕石狮子所取代。不知道过去的粮站是作为存粮的库房,还是只当成办公场所,也或者是售卖粮油的一个商店?不管属于哪一种,这在高台上经营的话,觉得终究不很方便搬运。修葺一新的山门殿为清代式样,两边的山墙头高耸,这种叫做‘虎头墙’的装饰风格,不同于南方‘马头墙’,上面多了砖雕工艺。
进了山门过了殿堂进去是个四合院,两边廊坊下有不少石刻展,其中不乏拴马桩、残缺佛像造型、石经幢若干,当然不可或缺的一定得是石碑了。但我唯二注意到,一通修复过的龙首碑颇为养眼,上面是于右任书丹的纪念碑;旁边是个残碑‘与民休息’,现在却只能看清底下‘休息’二字。看似残缺不全,但这通石碑内核强大,它反映了一种官场的优良文化,而且发生在90年前。‘与民休息’就是字面意思,但难能可贵啊,类似于过去有个乡镇官员写了篇《我给总理说实话》。
《扶风县志》中记载,民国22年(1933),时值关中大旱,颗粒无收,虫灾、瘟疫蔓延,人口锐减,扶风县人口由16万递减至不足10万。良心官员童曙明到任扶风县,他路上遇见了伏波村一位乡民准备用老鼠药结束全家性命,因为灾荒年难以渡过,想卖地没人买,此情此景深深震撼了童县长。他自己出钱购买下这个人的土地,并且要求灾年以后回购去,这么做不是要强取豪夺,而是恰恰相反,救人一家渡过难关。此后老百姓纷纷相告,争相宣传颂扬编排戏剧《善人买地》。
上任伊始童曙明亲查灾情据实上报省府,请求减免税赋。‘久未见复,后悉陕西省主席邵力子由凤翔返回西安途经本县,即与王子范、杨发荣等人商定,在县西门相聚迎送。邵到后,他面诉灾情,声泪俱下,请求免除本县粮款、税捐。邵为之动容,答应回省后商定。几经奔波,终使粮款一次豁免。’这件事反映在城隍庙里的“与民休息”石碑,它是扶风绅、民、商三界联合而立,字是张君范书写,时间大约在1935年前后。所以说残碑不重要,重要的是居然还有这等好官!
看完石刻展以后,迎面而来的是台阶上有一座牌坊,相对像私宅的‘二门’,看那铭牌介绍,现存四柱三楼木牌坊为清代重建。之前明代则是用石质结构,并在上面角落里看到了一方残缺的石牌坊构件,只是不知是否原物。现在精致又雕梁画栋的木牌坊上面,写了“万姓瞻依”,显得与众不同在于大于百姓成了万姓,不仅供老百姓瞻仰还可以依靠,大概是这意思吧。木牌坊附近有一对石羊,器物较大,可以跟下面的一对方形望柱联想出处,包括单只大耳石动物。
继续走进就是两边钟鼓楼,中间叫做‘八卦亭’,那是否为聊‘八卦’的地方可能不是,两边墙子中间又是五龙浮雕,可能有类似韩城‘九龙壁’用意,但等级差的可远,起码这个没有琉璃,而且好像是近年补充。第二座四合院里,耳房两边又是博物馆展区,可惜门禁着,中轴线上的五间阔献殿比较醒目,它又在高台上建筑。据说只有夯土地基和柱础是原来明代初建模样,其它都是清代翻建以后的工艺和物料,但总保留着多多少少明代的基本建筑风格,浑厚大气质朴。
硬山式五间献殿,前有月台和踏跺,正脊两头有双龙吻,中间上有高明,斗拱结构为五斗十升二拱三昂,刷头为象鼻和龙头两种间隔。中间斜拱也是,看起来争奇斗艳异彩纷呈,是个非常值得欣赏的明清古建,前檐椽头粗壮,是个过去难得的高级材料。现在献殿的作用是陈列文物,所以上面的屋顶结构被天花板给遮掩。后面相连的大殿才是主角,遗憾的是不开放,我们只能从外面四周看,也受限于斗拱外面的纱网保护,只能看着斗拱明显大于献殿,这是明清相比的反映。
实际上扶风县城隍庙的看点正是大殿,因为别的最早也只是清代修建民国修补,而唯有大殿才是明代建筑清代多有修葺。据说其斗拱结构为五斗八升,二拱三昂:上层昂均为龙头,前檐后有垂莲五组。与之相连似乎还有三间后殿,最后面是九间寝殿,只不过看着太新。藏经楼及两侧厢房、配殿,比如‘财神殿’等,呈现高低错落分布有序排列着。据说节节高的城隍庙夯土层,都是人工夯筑而成,人们虔诚地夯实黄土基础,然后在上面修建精美的建筑,所以保存至今。
城隍庙里的守护神各地都有选自本土英模,而扶风县城隍庙内供奉的保护神,是明朝铁胆御史王纶。扶风人王纶卓尔不群的功勋,和正直高尚的品格被乡党们广为传颂,扶风人民敬重他、爱戴他,便把他敬为当地神灵,在城隍庙当作城隍老爷供奉起来。希望他像生前一样,继续声张正义,护国保邦、扬善惩恶、为民赐福。作为外乡人倒是第一次遇见王伦作为城隍庙主。只要能袒护城内居民,给人以安全感,心里就得到了安慰,这是城隍庙的意义,也只有靠近的英雄才能承担。